架上体验——看曹景德的画面
邬烈炎

在当下这个多媒体时代，仍然有许多青年艺术家喜欢传统意义上的油画，因为作为架上艺术，原作的韵味与颜料的气息就足以使他们亢奋。
在当下这个图像世界，拷贝，摄影、软件制作、复制放大、投影、描绘等，始终未能取代绘画过程的愉悦，许多画家仍然坚持写生，或者把它从一种练习，放大为一种独立的创作方式与艺术行为。
在当下这个理论至上，策展、批评、拍卖收藏成为艺术界最为有吸引力的状况中，对艺术创作本体的接近与对形式语言的追问，仍是真正的艺术家们的兴趣所在与核心价值所在。
在超写实、写实、意象、新具象抽象，乃至综合材料盛行的当下，在这些热点的集体图示的分类标签中，处于中间状态的灰色地带，仍在进行着个人化的探索，在独立的实验中寻找有意味的形式，是难能可贵的。
青年油画家曹景德，就是这样一位执着的探索者与实验者。



在曹景德的一系列不大的画面中，在对日常生活的记录中，有着来自对生活的乐趣体验与间歇中的吟唱，有着当下的情绪惆怅与淡淡抑郁。他画人物、画肖像，画风景，画静物、画花卉，更多的画间于几者之间，是习作，是速写，是油画，是绘画。


一些画面，似乎有着某些隐喻，它们并不想只是停留在对现实的表象记录，而是在追寻一种超越时空的静谧。新具象的、片段式的、局部的，碎片式的、特写式的物象、情节及构图。一条疾速飞奔的叙利亚逃难狗，卢塞恩湖中优闲的白天鹅，几只被打废的羽毛球，戴着口罩的仍能让人辨认出的自画像，冒着火焰的烤火炉，家乡即将被拆迁的母校，“路口条例”与无所适从的。人物，有一种恍惚梦游的状态。儿子是一个自他生下来一直延续到今天的主题，既有为人之父亲情目光中的慈爱与温存，又有艺术家视线中的对他者的观察与剖析。他信手拈来一些没有主题的主题，以即兴的方式扫视着那些可以入画的素材，将那些不经意的边角料，将那些取自不同侧面的信息，将那类类似摄像头中的图像捕捉，编织成一幅构图一张画面。往往着墨不多，却又想说明更多的思绪与情节。



即是写生又是创作，即像未完成的状态，又是一种有感而发的视觉笔记。他的画面呈现出一种水平状的速度感，似乎是从开得很快的车中朝外看而得出的印象，略有一种模糊的韵致，有一种速写的笔法。种种不同的图式，画面尝试过，有莫兰迪式的优雅恬静，有莫底里阿尼的线与面的游离与粘合，有弗洛伊德的痕迹，有埃里克费舍尔 的影子。


在曹景德的作品中，聚集着诸多手法倾向，交织着种种形式语言。作品的面貌是具象表现的，是意象抒情的，更是属纯粹视觉化的，为构图的经营，是图像化的，将写生、照片、素材，制作融汇为一体， 又在向人们展示着他的眼光或他者的眼光。


他犹豫与张望，模仿与尝试，他在如饥似渴的作画状态中，渐渐学会了比较与选择，学会了在图示的探索中画面生成的技巧。曹景德在零距离的观看了一系列美术史上大师的原作之后，在研读了诸多当代写实名家的图式语言之后，在与许多周边画家的交流切磋之中，使得自己的认知深化。人和物，物和景，事和场，都趋于中性与冷峻，在时间的变化与空间的转移中慢慢地凝练，最终形成了某种凝固的状态似乎是凝重的气息。使得自己的构图精炼，在简约中去掉自然的流露，去营造一个具有人为塑造的带有超时空的氛围。使得自己的色调单纯，从炽热醇丽冷却为平静而厚重，笔触弱化隐藏在画面内部。这一切都是为使意境突显，使意味耐人寻找，使意象得以成为一种表现性的存在，从而使作品获得绘画的本体性可能，使画面在架上的意义中生成。
曹景德仍在实验，他正在渐渐走向成熟，在跨越中试图接近彼岸。